引言:
长时间的战争使得处于恐惧状态下的白人以及黑人寻求更好的发展,在古巴出现了将本岛归并美国的声音。站在不同阶级,出于各自利益,兼并古巴被大部分人支持,只因为可以促进经济发展。
纳尔西嘉洛佩斯和美国兼并的威胁(—)
—年的斗争惊吓了黑人并且警告了处于长期恐惧中的白人,于是,在古巴,一种要求将本岛归并于美国的呼声甚嚣尘上。19世纪40年代在社会的富裕阶层中增长了倾向于兼并的情绪,并且在整个19世纪,它都是存在于古巴的一个重要的政治因素。第一位明确的倡议者是流亡到纽约的一位富裕的古巴种植园主克利奥托巴尔马丹。他是约翰奥沙利文的表兄弟。奥沙利文是一位美国记者,他在年创造了“天命论”,这是一种为美国扩张辩护的观念并且成为一个主导性的政治口号。奥沙利文写道,美国的使命就是“将上帝分配给我们的每年数百万人的自由发展传播到整个大陆”。这里,他没有特别明确地提到古巴,但是对于那些被这个口号所鼓舞的诸多美国政治家和士兵们来说,古巴被列在路易斯安那、佛罗里达、从前的墨西哥领土德克萨斯之后的第一位。政治家想通过购买的方式从西班牙那里得到该岛,士兵则设想着一次“擅自入侵”行动将会使他们占领墨西哥大部分领土的胜利重演。
奥沙利文和马丹都支持兼并古巴领土,认为该岛与大陆之间日益紧密的贸易关系必将促成一个政治上的联合。在那个世纪中叶,美国成为了古巴最大的贸易伙伴;它大量进口古巴糖并且提供给它工业产品。西班牙和英国被远远甩在后面。北美船只从所有的东部海岸港口——从波士顿(Boston)和纽约,从费城和新奥尔良——驶往哈瓦那,供给古巴人现代生活的必需品:“木箱料、桶板、木匣、木桶、铁箍、钉子、柏油、纺织品、咸鱼、谷物、猪油、面粉和稻米。”返回美国港口的船只运载甘蔗、可可、烟草和咖啡。年,在加勒比周游的英国小说家安东尼特罗洛普描写了古巴贸易如何落入美国人手中,他想象哈瓦那“像新奥尔良一样成为美国的城市”。
贸易的增加伴随着移民的到来。理查德马登在19世纪30年代注意到北美人移民到哈瓦那东部的情况。他写道:“该岛北部沿海的一些地区,尤其是临近卡德纳斯和马坦萨斯的地方,具有了更多美国的而不是西班牙殖民地的特征。”年的一位游客理查德戴维指出了这个国家如何在“最近7年里”泛滥。他们引进了“新教的所有形式”,包括主教派教会成员和贵格会教徒,甚至还有震颤派教徒。
古巴人自身变得对美国而不是对欧洲更感兴趣,如马丹一类人选择美国作为自己的最终流亡地,就可证明这点。原来的流亡者会选择居住在马德里或者巴黎,而现在越来越多的人把自己的立足之地选择在北美的城市。在这种变化的氛围中,兼并古巴自然成为哈瓦那和华盛顿都在讨论的一个话题。这种思想的唯一阴影是,如果美国去夺取古巴,可能会卷入一场美英之战,英国仍旧是它在加勒比的主要竞争对手。
然而19世纪中叶,力量的平衡发生了转变。美国以更大的热情谋求它的贸易和政治影响力,很少担心欧洲的干涉。连续几届美国政府向西班牙提出购买古巴的要求,马徳里当局都一概拒绝。詹姆斯波尔克总统在年出价1亿美元,富兰克林皮尔斯总统在把开价增加到1.3亿美元。皮尔斯驻欧洲的大使还建议道:如果马德里拒绝出售,“那么,我们将以人类或者神的任何法律,证明我们有能力将它从西班牙手中夺过来”
美国政府喜欢采用购买的提议,认为军事行动将会带来许多问题;它几乎无异于进行一场战争。自由随意的袭击则是另一回事。提倡使古巴和美国合并的美国人和古巴人很快采取了行动,组织了对于古巴海岸的“掠夺性”征伐。这些小规模的登陆活动包括一次数百名美国袭击者的行动,他们计划与他们所希望的古巴岛上的反抗者取得联系。这些冒险者的核心人物是纳尔西索洛佩斯,他是一位领导了两次对古巴进军的前西班牙军官。第一次登陆活动是在年的卡德纳斯,第二次是在年哈瓦那西部的莫里略海湾。
洛佩斯于年出生在委内瑞拉,他年经时在委内瑞拉独立战争期间为西班牙作战。19世纪20年代回到西班牙,在西班牙服役期间,他是一个成功的军事行政长官,连续担任昆卡、瓦伦西亚和马德里的行政长官。移民到古巴后,他创立了自己的生意,并成为特立尼达省的地方行政长官。他与一些支持古巴与美国兼并的富有家族有着很好的联系。他的表兄弟波索斯杜尔盖斯伯爵弗朗切斯科德弗里亚斯是有着美国教育背景的改革家。
脱离了西班牙当局后,洛佩斯的思想变得热衷于古巴独立,宣称他的激情来自于年轻时所经历的玻利瓦尔的“阳光与闪电”密谋。他提出的目标是重拾玻利瓦尔的计划,解放古巴岛。他的第一次进军在年5月,从新奥尔良出发后,他们短暂地占领了卡德纳斯,但是他的那些不情愿战斗的战士们听到西班牙军队即将进发的谣言后,遂转而撤回船上。
第二次进军于年在莫里略海湾开始,也以失败告终。洛佩斯被捕。9月1日,在哈瓦那港入口处的蓬塔要塞下方的广场上,他被处绞刑,这是西班牙国家经常乐于使用的用螺丝扣勒死受刑者的刑罚。他受刑时告诉那些围观的群众“我并不希望伤害任何人,我的目标是你们的自由和幸福”。
美国奴隶制度在年的结束和西班牙自身的政治转变,引起了一阵吹过古巴的改革之风,这阵改革之风受到了年到年间统治哈瓦那的比较进步的官员弗朗切斯科塞拉诺-多明格斯和多明格达尔西的鼓励。塞拉诺取消了一些对克里奥尔人上层的政治障碍,允许兴办文化社团和杂志,甚至允许一定程度的政治辩论。西班牙人俱乐部在这个时期建立,这是一个国家官员、军官和富裕的种植园主聚会和娱乐的场所。这些在整个岛上普及的殖民者的俱乐部组织形式直到19世纪末仍然十分盛行,为那些支持与西班牙联系的人提供了一个牢固的组织基地。
西班牙先是在来自英国的废奴主义者,而现在是来自美国的持续压力下,最终于年同意放弃奴隶贸易,而早在半个世纪前它就首次承诺这样做。因为害怕这个措施将鼓动黑人民众的野心,西班牙同时强化了种族隔离政策。当地行政官员被指示“要给有色人种戴上应该对白人表现出的服从和敬畏的镣铐,因为美国奴隶的解放,可能会导致那个种族变得难以驾驭的新闻和教义的传播”。然而白人现在开始可以更自由地呼吸。一份-年间的人口统计数据表明,岛上现在第一次出现了白人人口占多数的情况。白人移民在19世纪50年代悄无声息地增长扩大了白人劳动力的数量,现在是71.6万人对64.3万个黑人。
现在,奴隶贸易已经终结,种植园主主要关心的是寻找新的劳动力来源。他们首先追随着16世纪西班牙殖民者的足迹,在尤卡坦寻找。数以千计的尤卡坦人,其中绝大部分是在年到年期间被带到古巴的纯种的玛雅印第安人,按照契约规定在甘蔗场工作。随后他们转向中国。年到年间的“苦力贸易”把将近13万名中国劳动力带到这个岛。他们中有9.5万名左右来自中国,在葡萄牙的殖民地澳门装船。其他人来自亚洲的其他地方:西班牙的菲律宾殖民地;英国的香港殖民地;法国的印度支那殖民地。他们的旅行环境令人震惊,与非洲人所经历的相差无几,许多人死在旅途中。原来经营奴隶贸易的公司安排了苦力的运输,并与他们签下工作契约。到19世纪末,中国人的人数是人,或者说大约是古巴人口的10%。中国于年取消了苦力运输,古巴庄园主于是既没有奴隶,也没有“苦力”了。
这些“苦力”工作在甘蔗种植园、糖厂和联系蔗糖产业的铁路建筑工地。许多人在他们的契约结束后仍旧留在那里并在城镇自谋生路,他们或从事家务劳动和贸易活动,或经营饭馆和洗衣店。他们来的时候都是单身男性,没有女人,许多人很快与古巴人结婚,包括白人和黑人。
中国移民以其他方式很好地融入到古巴社会。当古巴独立的呼声在年响起时,他们中的许多人参加了战斗,与黑人起义者并肩战斗,而不与那些完全把他们当作奴隶劳动力一样使用的富裕的西班牙白人站在一起。他们与其他被轻视的社会下层成员一起,投身到有助于塑造古巴国家的炽热的火炉中,经历了席卷全岛30年的起义和国内战争。
亚拉的呐喊和十年战争的爆发()
令人愉快和繁荣的巴亚莫镇位于通往奥连特省入口处的马埃斯特腊山的遮蔽下。这是一座由平房和直角街道——时而沿着与它同名的河谷蜿蜒前行——构成的殖民城镇,镇中心是一块叶状广场,晚上孩子们在那里驱赶着用夸张的颜色涂饰的山羊车招摇过市。这里的政治事件皆围绕着一尊卡洛斯曼努埃尔德塞斯佩德斯的大型青铜塑像发生,此人是当地的律师和地主,发动了摆脱西班牙统治的古巴独立运动,在年10月夺取了此镇。他宣布,这个城镇现在是该岛的省会,他本人即是独立的古巴“总督”,一个合法的殖民地统治者。他的宣言后来被独立运动中的竞争者们所重申,以证实此人包藏着独裁的野心——正像他可能做的那样。
这个月早些时候,塞斯佩德斯已经把他的朋友和奴隶集合在他自己靠近曼萨尼略的德玛希亚瓜庄园内,为后来被称为。这种呐喊早在半个多世纪之前曾发动了拉丁美洲的独立运动;亚拉是附近一个岛屿城镇的名字。后来被称为“祖国之父”的49岁的塞斯佩德斯在欧洲旅行期间获得了大量的革命经验并且成为一个更广泛的寻求独立的政治密谋集团的成员。
11月,革命扩展到西部,即普林西佩港。那里的组织者是萨尔瓦多奇斯内罗斯贝坦科尔特和伊格纳西奥阿格拉蒙特,他们都来自富裕的种植园主家庭。一个参加过美国——墨西哥战争且经验丰富的老兵曼纽尔德克萨达也参与了他们的活动。西班牙古巴统治当局现在面临着一场意在打破其殖民统治枷锁的战争。他们进行了长期而又极其恐怖的顽抗,最后还是败给了那些发动独立战争和独立运动的倡导者。
自从年圣多明各的奴隶起义以来,西班牙镇压了所有那些反对它在古巴继续统治的反抗活动。通过军事化的管理将奴隶关进其营舍内,实施残酷的压迫使自由黑人的数量减少,而流放的威胁笼罩着有别于中下层阶级的持不同政见的富裕白人。如果该岛实现独立,黑人有可能占据统治地位,加之因蔗糖产业而创造的空前的财富对于岛上精英阶层极具诱惑,使得大部分白人坚定地支持他们的母国西班牙。只是在社会边缘的知识分子(而且经常是那些被放逐的知识分子)有可能讨论古巴摆脱西班牙统治的问题,而且那一时期常常带有与美国合并的背景。
年,突然有少数几个意志坚定的人占领了巴亚莫和卡马圭并举起了反叛的旗帜。他们利用了西班牙国内陷于一场内战的时机——其君主制被推翻,首相被暗杀。然而,无论它自身有什么样的麻烦,西班牙从来不会放松其控制着富裕的加勒比海岛屿的帝国铁拳。先后接任的总督都同样残暴地在古巴进行战争。独立战争的第一阶段持续了10年,更广泛的战斗时断时续,竟然超过了30年,直到美国的干涉才意味着西班牙人最终在年被迫撤出该岛。在有些人眼里,这场斗争持续了90多年——直到年的革命。
十年战争是一场国内战争和种族战争。一边是少数意志坚定的白人地主与他们的黑人奴隶和自由黑人的联合体;另一边是西班牙军人。加之大批的信奉白人种族主义的殖民者,他们中有许多人是西班牙来的新移民,他们的孩子集合在志愿者组成的“杀手军营”。这种在独立战争期间形成的,为建立政权而进行暴力抵抗的传统在后来几乎每过10年都会重现——以这种或者那种形式在年、年、年、年、年、年和年再现。
塞斯佩徳斯选择的时机看起来很有利,因为西班牙自身正处于威胁中。马德里在古巴起义的前一个月,即年9月18日爆发了被称为“光荣革命”的事件,驱逐了西班牙女王伊莎贝拉。在19世纪60年代原西班牙帝国许多耻辱性战败的刺激下,胡安普赖姆和前古巴总督弗朗切斯科塞拉诺两位高级将领发动了一场政变,推翻了女王长久且缺乏活力的政权。这次宗主国的动乱对古巴产生的影响类似于年法国大革命对圣多明各的影响。两次革命都削弱了母国与殖民地的联系,引起了人们对新建立的革命政府动机和计划的猜疑。在这两种情况下,宗主国的革命都导致了殖民地的起义。
由于一系列的外部灾难使之无能为力和精疲力竭,西班牙很长时期以来即濒临内部崩溃的边缘。年西班牙军队在圣多明各败北,次年第二支舰队在秘鲁海岸被击退。目击西班牙船只狼狈撤回圣地亚哥的古巴人由此深刻感受到,西班牙是一个失去了帝国光辉的虚弱和落伍的国家。年,拿破仑三世的法国军队在墨西哥令人沮丧的表现使人们更加深信衰落中的欧洲列强不可能控制或者影响美洲的事务年10月的莫兰特湾起义发生在英属牙买加。年9月,波多黎各爆发了一场反对西班牙、争取独立的起义,西班牙帝国如此衰败实属罕见。
西班牙人在圣多明各的战败有着特别的意义,因为许多具有军事经验的多米尼加人来到古巴谋生并且最终在古巴参与战斗。在他们中间,产生了马克西莫戈麦斯这位独立战争中最有才华的起义将领。还有几百名在古巴的奧连特省寻找工作的退役士兵,他们多数是黑人,其中一些人在年响应了塞斯佩德斯的号召。那里还有被西班牙军队蔑称为的圣多明各黑人。该词源于和其非洲词根有关的—词,常常被用来表示他们是土匪和罪犯。黑匪一词也被西班牙人在古巴战争中再次使用,它在那里得到更广泛的流行,并很快被黑人视为荣耀的象征。
塞斯佩德斯在年10月的起义并不是没有背景的突发事件。知识分子阶层已经做好了充足准备。政治运动和同乡会的秘密活动在全国,尤其是在奥连特省已经活跃了多年。古巴地主罕见地难以驾驭,他们敌视自己本应当承担的西班牙税收。18世纪曾经为古巴经济发展奠定基础的墨西哥白银补贴早已消失。盛产甘蔗的古巴替代墨西哥成为了西班牙的摇钱树并且被期望在财政上支撑西班牙帝国,而西班牙现在则发现自己难以支撑。古巴的纳税人为西班牙在年对墨西哥,年到年对圣多明各的军事征伐,以及年在秘鲁和智利的海战和在非洲进行的一系列军事行动做出了贡献。最后,古巴人还要为拉丁美洲的西班牙外交使团支付薪水。
对外战争的屈辱性失败使马德里的一个自由政府在年垮台,被一个极端保守的政权所取代。一个反动浪潮很快来到古巴:军事法律被重申;压迫悄无声息地到来;政治集会被禁止。随着所有的改革派行动都相继失败,许多古巴人开始准备起义。当西班牙摆脱它的反动政府,在年9月宣布革命时,古巴那些寻求独立的人必然将其视为一个不可多得的黄金机遇。
在“亚拉的呐喊”发生后的10天内,塞斯佩德斯的军队占领了巴亚莫,监禁了西班牙卫戍部队的降兵。塞斯佩德斯手下的军官皮德罗费奥雷多写下了后来成为古巴国歌的诗句:
快起来,上战场,巴亚莫的勇士们!
祖国正骄傲地注视着你们,
不要惧怕光荣的牺牲,
为了祖国献身,就是永生!
长期致力于推动独立事业的激进自由党人现在转而用暴力革命来实现他们的政治目标。“为祖国献身”成为将近一个世纪以来困扰这个国家的一项传统。起义者知道他们在做什么,虽然很少有迹象表明在他们的战士中间有过尖锐的分歧。也许他们也没有意识到,他们的斗争将会持续那么久的时间,也没有意识到它将是如此的残酷无情。西班牙亦决定不惜任何代价维持它对古巴的控制。
结语:
十年战争是一场国内战争和种族战争。古巴人民反对西班牙殖民统治的战争,亦是古巴三十年解放战争的初期阶段。一边是少数的白人地主与他们的黑人奴隶和自由黑人的联合体;另一边是西班牙军人。加之大批的信奉白人种族主义的殖民者。为了推动古巴独立,越来越多的人起义,为建立政权而进行暴力抵抗。